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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來自穢跡金剛站,作者為賴靜涵老師
http://www.ucchusma.idv.tw/article/buddhaya61.htm

回想過去在研究所讀書,也參加過的佛學論文研討會,大概可以了解到,目前台灣佛學院校真的不少,可是我所注意的是,能夠契合佛教界需求的研究與課本似乎還是不足。佛學院大部分的課程都是以經典為主,但是教導方式是以訓詁章句為主。而比較關鍵的佛教史課本,清一色都以日本作品為主。就連彼岸大陸這方面的著作也是以日人研究為主。筆者還在念研究所的時候,對這些前輩學者深感敬佩。但是後來發現,佛教史的內容,特別是印度佛教史,對於密宗論述不是流於神秘部分,就是有宗派的義氣之爭。日人判定密宗是印度教左派性力派影響,影響到國內兩位重量級的法師學者,跟著就影響了全國佛學院校的教學,到現在,許多顯教法師都排斥密宗,蕭平實的"真密與狂密"的作品論調也這樣產生,平心而論,蕭的結論不算是創見,只是沿著這一條脈絡衍生出來的。我之所以要說學者們的學養很重要,就在這裡。



日本人為什麼說密宗無上瑜珈是印度教的左派性力派思想影響,事實上,印度的歷史,尤其是宗教歷史並沒有很清楚的紀錄,印度人向來不重視歷史紀錄。假如你翻開印順法師寫的"印度佛教史",講到的這個部分,就知道法師引用的幾乎都是日本資料,而日本方面的資料又引用誰的資料?據末學所知,絕大多數是日本資料以外,就是歐洲的資料,但是歐洲的資料又引用誰的資料?那就是學者作田野與考古調查所得到的。既然是田野與考古調查的東西,那我們就得了解他們調查的對象是誰,據了解,在一九六零代以前,歐洲人很少去西藏學密宗,就算是有一些著名的學者,如法國烈維(Levi)等人,可能是會讀巴利文,梵文與藏文,可是沒有一個學者真正去學佛,更別說去修密宗了。他們用田野調查的方式,深入過去沒有到過的地方調查,可以說是探險家了,因此成為歐洲研究亞洲學術的權威。好了,日本人後來去歐洲留學,跟著這些學者學"佛教",有些人很可能因為信仰根基問題,就提出如"大乘非佛說"之類的問題,這在日本引起很大的爭論,後來也不了了之。我曾在台灣大學圖書館看過有一位日本學者關於這個問題的專書,是一本很厚的論文集。



問題就在這裡,歐洲早期到印度,中國調查的學者當中,先是基督教的傳教士,後來是大學的教授們。這裡面沒有一個是學佛的,還有他們所調查的對象,都是印度人為主。印度佛教早就消失上百年,大部分已經是印度教徒,他們說的儀式,教義當然是屬於印度教的東西,但他們哪裡懂得佛教?甚至於連佛教也沒有看過,聽過。可是這些印度的調查,卻使得日本教授們覺得驚訝,有趣,有學者就開始蒐集印度各地的思想,研究,到後來拿耆那教的教義和佛教比較,作出來的結論讓人感到好像是佛教去學人家耆那教一樣的。後來印度教左派性力教的東西,和密宗一起比較,也是這樣做出來的。當時很多學者去研究印度,所以現在東京大學也好,京都大學也好,大多把佛教和印度宗教研究放在一起[如東京大學印度學佛教學研究室],大概就是這個背景。他們學梵文,學巴利文等等,看起來很專業,問題是:研究生在這個所能待幾年?日本的碩士要讀兩年,博士三年,加起來五年,要在五年內把梵文,巴利文,甚且是藏文學好,有沒有可能?是可以,問題是不夠深入!當你藏文學會了,再去西藏灌頂,可不可以?也是可以,問題是時間根本不夠的!而且你所學會,也是文字比對,但對於傳統的寺廟體制,修行過程,恐怕都是沒法子全盤了解的。所以,日本東京大學所培養的佛教學者,大部分都在作經典語言比對工作,五年下來都在學語言,哪有時間搞修行?可是這些博士,碩士這樣栽培出來,在台灣與日本都是"位同三寶"喔!就這樣,日本佛教學者開始對佛教有了不同的看法,有人反對傳統佛教的觀念,也有人開始反省傳統佛教的觀念。但不管怎麼說,學術的氣候就此形成,後來的人要拿博碩士學位,沒有一個人不讀他們的書,到現在台灣許多大學研究所要畢業的,論文當中的參考文獻部分,裡面還是滿滿的他們的書籍,而要在大學教書的沒有一個人不說他們的學說與看法。可是問題在於,似乎沒有人說過,也沒有人敢質疑這些前輩學者們作學問的邏輯與基礎,因為大學的老師們,很多人的老師就是那些教授的學生啊!就這樣一代傳一代,到今天台灣的佛學院校,教佛教史的老師還是說,密宗就是佛教受到婆羅門教的滲透所影響。



國內也有研究所學習日本的體制,三年內要研究梵文,巴利文,藏文,但是據我所知,有些裡面畢業的人說,語文都念不完了,哪有時間去研究教義和教理?不錯,學梵文,學巴利文或許對學佛有點幫助,但是全部的時間都在搞語文,沒有什麼時間修行,所以作出來的學術成果都還是屬於佛法的外圍,說實在是對是錯,實在沒有把握。但是有一點是真的,畢業之後可以到日本,歐美國家去留學。這可能是一個好處,但是佛教學術的研究所留下的問題,就這樣一代傳一代下去,培養了梵文與巴利文的學者,卻似乎找不到一個專門作修行研究的學者。



佛典語文也許很重要,但是中國花了上百年的時間,不正解決了這個問題?設立了國家級的大型譯場,完善的翻譯制度,還有印度的大師,中國的大師拿自己生命發誓他們的翻譯是正確的,怎麼還會有什麼"偽經"的問題呢?中國佛教的發展,禪宗的出現,其實就是說明一個重點,中國佛教徒已經確定了印度以來的佛教傳統,那就是修行。自此以後,大家都以生死事大,在修行上好好努力。如果把古代的翻譯當作是問題重新拿來談,是不是"畫蛇添足"?但是大家也都看得到,網路上有些人因為過去和佛教有惡因緣,就拿這些學者所研究的東西作為反大乘的依據。其實,只是不是佛教徒,任何學者作出來的研究都有問題,為什麼?凡夫嘛!凡夫是會進步的,這也意味著學者們的研究還是不圓滿,有待努力。



我不是要大家排斥學者的研究,希望大家多鼓勵學者研究佛學。但是我個人真心希望,佛教學術的發展是應該要以佛教為重心,不要再把自己圈在過去殖民地時代的見解。早期歐美人士作佛教研究,並不是為了信佛,事實上是為了殖民地政府,更有的是為了傳基督教的。我覺得學佛人應該有一個見解,就是為了學佛才作學術研究,只要不是為了名利而作就是了。



到今天,大學裡面相關課程的佛學師資,有些還是這樣沒有改變,還是在講所謂的[原始佛教]這個名詞,也把密宗看成佛教墮落的象徵。難怪過去我在版上說我要當學者,就招來一些異議。這不能怪這些人士,因為台灣發生過這種佛學非議佛教的事情,終究學佛與佛學尚未能夠合一。我希望教佛學的學者,都能夠是佛教信徒,不要是佛教的外行人,甚至拿小乘批評大乘的。本來學佛人就是要擁護三寶,何況是教導這些學佛人的老師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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